“一路顺风!”
舷窗外,绵密的云像泡沫一样成块飘浮着,登机时的朵朵晚霞虽已不见,落日的斑驳余晖却未褪尽。我忽而想起与好友聊天框内最后的这句话,心里多了几分怅然和不舍:时间过得真快啊,要离开云南,回家了。
于山水间见真我,于川海里觅自由
一个多小时的舟车劳顿后,我们来到了玉溪的抚仙湖。山中岚气仍未散尽,放眼望去,湖上碧波泛泛,远处晓山隐隐,是山水画里从未言明的留白之意。踩着松软的沙土走近些,你会觉得有些晃眼。原是日光直射在湖面上,行过的风扬言要将它吹散,却只吹开涟漪阵阵,波光粼粼。拍向岸边的浪是柔软的,她带着五彩斑斓的点点浮光,唱着飞向群山的海鸥之歌,不紧不慢地走过来,用纤细的手抚了抚这些沙土的小脑袋后,又转身离开,留下岸边金银闪闪。
“浮光跃金,静影沉璧”,说的便是如此吧。
与其不同的,是丽江的湖。到达东巴谷时,甫一下车,迎面的狂风似乎要将人吹倒。但你一定不会因此心情败坏——你会看见一块块湛蓝的、不知名的湖泊,那仿佛是雪山不经意间遗落人间的蓝宝石,美得让人心惊。
你会忍不住想要靠近一块看过去:本就山间疾风四起,忽有阳光穿云而下,激荡汹涌的湖面骤裂万片银鳞,似有深蛟涌动,欲此朝一跃成神、飞龙在天。疾风渐平时,湖面上泛起的波纹荡开层层秘色,欲寻深蛟的秘密为何,可这底下好似沉着一抹靛青,怎么着都化不开。你可别懊恼,不妨静下心来,仔细聆听,那阵阵波纹,如孔雀尾羽拂过玉磐,正泠泠地漾着远古的偈语,述说千年的心事。
风渐息,荡开的波纹也渐渐消弭于无形。只是,湖水依然是那么蓝,蓝得浓稠,蓝得深沉,彷佛从未被岁月磨去自己桀骜神秘的底色。
“有阿婆说,传说是玉龙十三峰把积攒了亿万年的雪魄,一捧一捧地酿成了这永不褪色的蓝。”
听着身旁朋友的话,我不禁一笑,转而抬头望去——是玉龙雪山。
若说玉龙雪山是丽江古城吹奏的一阙纳西古韵,那么,此刻的玉龙雪山是从东巴谷涌出的一排滔天巨浪。它连绵蜿蜒,不见尽头处;它巍峨高耸,直插青云天。偶有苍鹰掠过鎏金的峰刃,其翅尖挑破的云雾便会立马坠入山谷,化作缠在雪山腰间的绶带,或同那些积攒了千年的雪一起,在起伏的山间褶皱里,不动声色地流淌着秘银的冷光。也许只有正午的云影敢在雪壁上刺绣——针脚时而疏朗如牦牛走过的脚印,时而细密似东巴纸上未干的象形文字,似要于上下翻飞、一起一落间,把纳西人未写完的传说,一针一针地绣在苍穹的锦缎上。
于行旅间得好友,于星辰中寻大梦
“要不我们来讲鬼故事吧!”我连忙捂住耳朵,假意走开——谁会在黑灯瞎火的乡间小路上愿意听鬼故事呢?“哈哈,我刚刚看到了流星了哦。”打闹嬉笑声骤停,大家齐向这位学长投出艳羡的目光。我亦随之抬头,但见满天星斗:“那是木星!木星下面,三颗连着的是参宿一二三……”“参宿?我想到了高中考过的诗词默写,有次就是考有关参宿的来着。”“是‘扪参历井仰胁息,以手抚膺坐长叹’!”听到身边同学的一问一答,我也笑了笑。
忽然,我的眼前一亮:“好巧,我也看到了一颗流星耶,在猎户座那。”“哈哈,来年心想事成啊学妹。”
我们一边走,一边听学长姐讲着去年双子座流星雨的趣事,睿佳学姐外放的《一起来看流星雨》是我们的背景音乐,漫天点点繁星是我们的背景画面。
“好快啊,就要说再见了。”音乐将要结束时,我叹了叹气。“这有什么。”睿佳学姐转过头来,朝我笑着说道,“当你抬头看天,我们仰望的就是同一片星空呀。”“诶你们说,满天星里会有适宜我们居住的地方吗?”……
这是宇宙给予我们的独有浪漫和无限遐想。
“那,走之前有没有朋友一起赶早去蹲日照金山啊?”“我来!”“加我一个!”
是啊,何夜无星?何处无日出?但少闲人如吾与诸君者耳。
“落地了吗?”
接收到好友消息时,我仿佛大梦初醒。然而,当我在城市光污染的夜空之上,看到金星依然耀眼夺目时,我才明白了学姐那一晚的言外之意: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只要我们抬头,便能同友千里观星,再话宇宙。
此次出游,我于山川湖海,同自由相爱,也与风同行,看繁星璀璨,亦携友作伴,赏日照金山。人生得此经历,便叫终生难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