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
作者:洪臻祎编辑:张瀚文
发布日期 2022-06-01 10:20:56

一个薄薄的红色塑料袋,里面鼓鼓囊囊地装着一些零食——两根阿尔卑斯的棒棒糖,一小袋旺旺雪饼,一小袋旺旺仙贝,几包妙脆角,还有一盒惠尔康的冬瓜茶或者菊花茶。

小学的时候,每年六一儿童节,我们每个孩子都会收到这么一小袋红色塑料袋包装的零食,那是学校送给我们的六一儿童节礼物。一份学校发的零食!一份可以光明正大地、肆无忌惮地、即使老师看见也会给予微笑的可以在教室里吃的零食!这份零食简直就是我小时候每年六一儿童节最期待的东西,你要知道,它往往是由班级里的中队长和班长一同去教务处取来的,在我们看来,“教务处”这个“出身”象征着这份零食和校本作业有着同样的地位,甚至因为一年只有一份而地位更加特殊呢。

当然,这袋承载着我六一儿童节最大的期待的零食,每次都会在一天之内被我吃干抹净。什么?一天吃这么多零食不太好?拜托!这可是六一儿童节,是我们小孩子的节日!稍微变得比平时放纵一点的我总是在学校特地为我们举办的六一儿童节演出会上就开始消灭这些只有一天“寿命”的零食了。

可惜的是,这份期待不是我能够一生拥有的,它仅仅存在于我人生中的小小前段,在我的身高和年龄开始离开“儿童”的范畴时,这份期待也不再出现了。

这份期待的离开,给我留下了一种难言的遗憾,一种奇异的落寞感。

直到高三的六月一日,离高考不久的这一天,学校突然给我们送了一份六一儿童节礼物——红色的纸袋里装着一个苹果,两根阿尔卑斯的棒棒糖,一小瓶可乐,几包小饼干,或许还有一个星球杯。

离开我多年的那份期待带来的喜悦突然袭击了我,我看着班委们分发这些零食,班级里的同学用可乐交换苹果,一小堆零食摊放在我的复习资料边上……我猛然间意识到,人生的前几年中,我期待的一直不是那份零食本身。

我期待的是那份“被纵容”。我期待的是在我吭哧吭哧吃零食时老师投来的温柔的目光,在小时候,那是在告诉我:没关系,今天你有任性的权力;在长大后,那是在告诉我:没关系,我相信你有自己的安排。这种被纵容的感觉,在我是个孩子的时候呵护着我,在我已经成年以后依旧温暖着我。

我期待的是那份“被关爱”。我期待的是送出零食的那些人,是那份来自学校和老师的关爱。在小时候,这份关爱是成年人对孩子的体贴,是教育者对幼苗的呵护;在我成年后,这份关爱是师长们对我们的“在乎”,是母校对我们的珍重和爱护。

我期待的是那份“被期待”。我期待的是藏在那袋小小的零食里的无言的祝福,那是对今后人生的祝福,是愿我快乐的祝福,是愿我成功的祝福,是平平淡淡的、平平凡凡的、不必宣之于口的祝福。

我期待的是那段自在的、快乐的,和“同类们”在一起的,属于我的时光。我期待的是同学们的交谈和欢笑,是班级里轻松愉快的氛围,是那段短暂而又存在感强烈的、什么都不必顾及的、自由的时光。

那份在我十八岁时到来的六一儿童节礼物,让我回忆起了儿时每年都会产生的期待感,也让我回忆起了意识到期待不会再来时的落寞感。

当时的我年纪还小,不太清楚这种奇异的落寞感中到底包含着怎样的情感,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遗憾什么,在失落什么?

现在的我明白了。我遗憾的是童年一去不复返,是时光荏苒儿时不再;我遗憾的是期待不会再被满足,是欢喜和无忧一同消弥离开;我失落的是除了我,无人访问记忆深处的节日喜爱,无人看见那份期待上落满尘埃;我失落的是只有我,缅怀那个小小的红色塑料袋,怀念那从教务处送来的儿童节独有的期待。

好在,这份落寞感被十八岁的一场惊喜取代。

好在,这份期待感依旧深藏在记忆的星海。

好在,现在的我不只有一份来自儿童节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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