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路之炳：一个学生的革命之路
路之炳，一个本该在汉阳农工中学一心只读圣贤书，以期金榜题名的穷学生，却成天拿着一本《新民丛报》爱不释手，在自习室里大谈革命道理，引人惊视。偶然一次机会，他加入了文学社，于是立下誓言：“我决定要把我的一切贡献给革命。”此后的武昌起义成了他人生的一个转折点，这个穷学生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学生军。
农历十月，师大在线特派记者探营武汉学生军军营，路之炳接受了师大在线专访。
同学少年 意气风发
师大在线：是什么促使你决定参加革命？
路之炳：我对清廷的痛恨，不仅是因为它是异族统治，我是觉得像这样专治腐败贪污无能的政府，绝对不能以图富强，想要救亡图存，非把它推翻不可。因此对反清革命，昌言不讳。
师大在线：您作为一名学生，平时有机会接触到一些宣传革命思想的书刊么？它们对你有些什么影响和启发？
路之炳：真正的革命报刊，均受政府禁止，不容易看到；所能看到的，只有《新民丛报》一类刊物。《新民从报》随时保皇党人梁启超主板的，但他以清新蓬勃的文章，写自由独立的重要，是青年读者油然产生革命心理。他的收获，可以说和他所希望的完全相反，这是梁氏意料不到的。我时常窃取《新民丛报》中的一章一节，在自习室大谈革命道理，引起同学们的惊视。
师大在线：在学校中，有和你志同道合的同学么？
路之炳：同学中与我最接近的是李诚，他虽不爱交往，对我确实例外。日子久了，什么也不避讳，才晓得他以前参加过日知会，现在是文学社社员。日知会、文学社都是武汉运动革命的秘密团体。一谈到返青革命，自然志同道合，我们的交情就亲密地像手足一样了。
结缘文学社 励志投身革命
师大在线：你是如何加入文学社的？
路之炳：夏季放暑假以前，李诚约我过江看朋友。回到学校，李诚对我说：“我介绍你进文学社，他们也答应了，等下季上学，我和你再过江一次，把事办清。”办什么事他未说，我也未问。因为听说入社，非常高兴，只对他说了这样几句话：“我绝不会辜负你的好意，我决定要把我的一切贡献给革命。”
师大在线：你家里人同意你参加革命么？
路之炳：“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这是社会上流行的两句俗话，父亲当然不愿意我去当兵，结果还是让我读书，他将仅有的一件马褂拿去当了，又向亲友借了几贯钱，才凑足下一学期的费用。
师大在线：武昌首义爆发那天你们学校有没有什么动静？
路之炳：农工中学位在汉阳城被凤凰山上，紧靠城墙，地势很高，对面的武昌望的清清楚楚。半夜有人出来小结，望见武昌城内一篇火光，且杂有枪炮声音，于是喊同学出来同看，都说是革命党人起了事。田亮出去打听，果然真有其事。武昌起义消息一经宣布，学校马上混乱，教职员和学生一哄而散。只少数不能走的外县学生还留在校内。其中由我和李诚等。
师大在线：得知起义爆发后你和同学们有没有什么想法或者举动？
路之炳：李诚来找我，说：“武昌一经起事，汉阳尚未发动。我想和你那学校的枪去抢兵工厂，你看怎样？”我说：“革命党在武昌得手，不能置兵工厂不问，也许他们早就占了。”李诚觉得有道理，喊我上城去看。只见鬼山上有臂缠白布的军队在架炮，说明革命党不但占了兵工厂，并且占了龟山。
加入学生军 正式效力革命
师大在线：你是如何成为学生军的呢？
路之炳：我第二次到谘议局，看到一位同学在人群中张望，他也是投效革命的。他对我说：“你想当兵不？矿业学生在招学生军。在长街上，我亲眼看见的，我想当兵去。”
走上长街，即遇见一群学生拿着白旗招募学生军。内有一位拿剪刀的，等我把来意说明后，就马上将我的辫子剪掉，这说明他们已经满足了我的要求。
师大在线：能介绍下你所在部队的一些具体情况么？
路之炳：矿业学堂在平湖门内，学生军是矿业学生请求成立的，矿业学堂变成了学生军的根据地。这一队以矿业学生为骨干，成立最早，名称为学生军第一队。
第二天，到楚望台军械库领枪弹，每人各领步枪一支，子弹二百粒、弹带一条。再过几天，每人又领了一套学生制服。我随身只带了两套衬衣裤一件长夹袍。天气渐冷，单制服不能御寒，长袍穿里面又太长，只好把夹袍下摆提到齐腰以上捆在里面。
师大在线：初入学生军时，给你印象最深的是什么？
路之炳：个人把步枪当宝贝看待，因为想赶快了解它，都时刻摆弄它，走火变成了常事，并因此打伤打死过自己人。有一次，我和同伍在楼上拆卸枪机，楼下砰然一声，一粒子弹穿过楼板，由我面前非国语，将靠在墙角的一柄洋伞骨子全部打断，我们得免于死，真是万幸。
师大在线：你们的教官是如何委派的？
路之炳：第一队学生军既由矿业学堂学生为主，队长、排长自然由他们当人。但他们缺乏军事知识，担负不了训练的责任。都督府派两位教练管负责训练。
师大在线：这么说你们的教练军官不懂军事？
路之炳：以不懂军事的人任军官，我并不感觉奇怪，然后再有军事常识的人看来则认为不合理。队伍中分为两派，一排用户现任官长，认为队伍是他们成立的，一排用户教练管，认为教练官，认为见连贯可以加快军事训练进度。两派各持己见，逐渐形成摩擦。
师大在线：后来摩擦如何解决？你又是站在哪边？
路之炳：都督府派唐蟒来宣布：“学生第一对接赛，任韦华龄为学生军第一队队长重新编组，愿意受编的仍编入该组，不愿意的编入敢死队。”
命令一公布，所有的人马上分为两队，站在韦华龄身后的占三分之二站在就队长身后的占三分之一，我属于后者，我说：“我是他们找来的，愿意和他们共进退。
师大在线：你们最后成为了敢死队？
路之炳：我们被带到都督府，黎元洪出来注视了我们一眼，大声申斥说：“你们凭什么当敢死队？一个个这样文弱，又未训练，能当敢死队么？胡闹！赶快回去，好好锻炼自己，学习技能，以后再说。”我们的敢死志愿就这样被打消了，仍由唐蟒带会矿业学堂交给韦华龄。
师大在线：学生军的主要任务是什么呢？
路之炳：第一队成立较早，人物也较多，。先是稽查奸细，捉拿汉奸；以后守蕃库、守官钱局，以及维持地方秩序。时下游鄂城一带，黄防营和会党中一些人蠢蠢四动。地方骚然不宁，请求政府派兵前往镇压。政府无兵可派，令刘绳武派学生军，刘氏便以这一队应命。旧历十月下旬，我们奉调到鄂城驻防。
文/曾晶
整理自：路之炳《辛亥首义时的学生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