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怎能如烟

作者:王乐延 编辑:王颖 发布日期: 2025-12-29

时令已深冬,武汉的天气却也不是特别冷。听别人说,今年武汉的冬天未必会下雪,我不禁有点小小的遗憾。

仍记得高二那一年下了很大的雪,我坐在教室里,看着外面雪飞扬的姿势,心也随之舞蹈。有谁能拒绝这雪的精灵呢?只可惜我们的教室在顶楼上,下课我们也只能在走廊上转悠着,眼巴巴地欣赏一楼的同学们在空地上奔跑嬉戏。

好在,我们赶上了那节体育课。

排着并不整齐的队,我们哼着小调,搓着手,呼出的气在嘴边形成一团团的白雾,整个世界都是纯白色的,朦朦胧胧,仿佛在童话里,显得非常梦幻。站定不久后,老师即宣布自由活动,大家齐声欢呼,三五成群散开行动。好几个人拿起雪球开始进攻别人,被雪球砸中的人也并不懊恼,他们笑骂一句,赶忙抓起一团雪,搓圆扔向对方……整个操场上都洋溢着欢声笑语。我和朋友一路欣赏那些憨态可掬的雪人。“不如我们也堆一个吧?”朋友提议道,我欣然同意。我们用脚把雪踢到一处,再用手给雪堆塑形。雪很冷,我们不时停下哈口气、搓搓手,再相视一笑,继续我们的“大工程”。雪人很粗糙,但我们心满意足。从地上找的小野果充当了雪人的眼睛,看上去,雪人眼睛亮晶晶的,也在冲着我们微笑。

我原以为很多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也根本就没有停下的必要。像雪总会化,花总会谢,小学后初中,高中后大学,不过如此。可我发现我错了,那个雪人终会融化在时间的长河里,可那天的玩闹、一起专注堆雪人的画面,依然在我记忆的星河里,未曾消散。

求学之路辛苦数载,临近开学时,父母开车带我来到了武汉——这个我即将生活四年的城市。犹记当时在日记中这样我是写道:“尽管不过只是几天,但我分明感到,过往的一切都在逝去。”我说不清这是什么感受——有好奇,也有恐慌,有跃跃欲试,也有恋恋不舍。

我应当是个大人了。可我仿佛又还是个孩子呀。

坐在行驶的车上,窗外的树飞速地倒退,我看向那些树,突然觉得很无力,我很想让一切停下,可是我办不到。

不知怎么,我的眼前突然又出现了那天的雪景,朋友搓着手,我抓了一把雪在雪堆上,打算把它拍匀,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讲理想、谈未来,天马行空,都很开心。我忽然明白了,让我难以忘怀的不只是那次珍贵的雪,更多的是那段永远回不去的时光,以及那些人、那些事,在记忆里氤氲生香。我不由得给朋友发了一句话:“你说,武汉会下雪吗?”我向来不喜欢哭,但那个瞬间,我的眼泪啪嗒一声掉在手机上,紧接着又是一滴。我的视线模糊了,我摘下眼镜去擦眼泪,任由手机消息提示音响个不停。

未来究竟会怎么样?我不知道,或许也只有一直走下去才会清楚。当初次离家的兴奋和恐惧感受渐渐消退后,我也开始尽力去适应新的环境,找寻自己的定位,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像西蒙娜·德·波伏瓦所说:“我能确定的是,我一定会走出困境。人生最初的十八年时光塑造了我,我不会背叛那一切。”生活永远在继续,我也永远要前进,不去辜负我曾努力活过的每一段时光。

从小心翼翼导航去教学楼,到在校园里熟悉自如地往来穿梭;从手足无措、沉默着缩在角落里,到主动去参加活动、热情地和人打招呼;从每天缠着家人老友说我好想你们,到自信地将自己的开心事分享在朋友圈,等着他们来点赞……这样的转变,背后不是没有波折。但我一想到,我的身后是那无数多美好的回忆与往事,那么多的人曾帮助过我、爱着我、希望我好,当然也包括了一直努力到现在的我自己,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去让自己更好呢?

黎戈在《时间之果》中写道:“每一个离去的人,都让我死去了一些,又生出了新的部分。经过了他们的我,已经与原先不一样。而我将携带着这个新我前行,努力过好每一日,奋力发光。让沉淀在我生命中的你,像云层中隐隐的星群,再闪亮一次又一次。”或许,这正是往事的意义所在。

往事怎能如烟。我们都将长大,都将慢慢变得成熟,那些懵懂幼稚的曾经是我们不可忘却的来时路,那些暖意融融的瞬间是我们永远的珍宝。向前走,别回头,不思量,自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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