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子山上有多少种树木?每一种有多少株?每一株分布在哪里?华中师范大学的师生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但一个不是华师人的古稀老人却一清二楚,并且手绘了几十幅包括所有桂子山树木的生态图谱,撰写了一万五千多字的长篇散文《一园绿树一园阴凉——桂子园看树》。
为了绘制图谱,他走遍了桂子山的每一个角落;为了绘制图谱,他一年零两个月每天都在桂子山观测记录。他就是湖北省林业学校退休教师、森林生态学高级讲师、今年77岁的王敬铭老人。
与桂子山结缘半个多世纪
王敬铭1936年出生于武汉,1953年考入武昌林业学校,1956年毕业留校。那时的武昌林校与桂子山相邻,所以,王敬铭从读书起就与桂子山结下了不解情缘。
留校工作后,王敬铭经常到桂子山散步、游玩。他对桂子山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后来,武昌林业学校搬迁,更名为湖北省林业学校,现在的名字是湖北生态工程职业技术学院。学校虽然不在桂子山旁了,但王敬铭的家在湖北林业勘察设计院,所以每到节假日,王敬铭仍然会到桂子山走走看看,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王敬铭1996年退休后,跟桂子山就更亲近了。他几乎成了桂子山的一员,每个食堂他都去吃过饭。作为森林生态学的专家,王敬铭一直在观察桂子山的森林生态变化。同时,桂子山的园林绿化代表着武汉地区园林绿化一般特点和规律。
为了解武汉乔木绿化的特点以及大学校园的绿化程度和怡人程度,王敬铭就产生了观察记录武汉高校校园园林生态绿化的想法。起初,他选择了武大、华科和华师三所大学校园,但通过考察比较后发现武大和华科太大,过于分散,构不成严格意义上的园子。而华师相对比较集中,园内树木种类繁多,错落有致,园林的设计和布局很值得称赞。于是,王敬铭就决定把华师桂子山作为观察研究的对象。
选定华师还有两个原因,其一,武大华科离老人住的较远,而这项工作非得天天勘测不可,对于一个70多岁的老人来说极为不便。其二,王敬铭对桂子山的感情已经远远超过了武汉任何一所大学校园,半个多世纪的特殊情缘让他最后把目标锁定了华师。
王敬铭曾经花十年的时间创作了一本40万字的著作——《中国树木崇拜》,又名《中国树木文化源流》,这本书未能出版,“全中国也没几个人会写这样的书”,谈到自己的作品时王敬铭露出微笑。能写出这样的巨著,“不仅要专业基础,还要文学基础,”王敬铭的老伴解释说,王敬铭平时就爱读诗词,也常常自己创作一些格律诗。
一年零两个月观测手绘树木分布图
2006年4月,王敬铭老人刚过完70大寿的生日就走进桂子山,开始了他长达一年零两个月的科学观测。
每天早饭后,王敬铭放下碗筷就带着卷尺、笔记本等工具出发了。他是分区分片进行观测考察的,即按照不同道路和园子测量统计绘图。
王敬铭说,观测一个地方的生态状况,必须要看一年,春夏秋冬不同季节不同植物的生长情况。从2006年4月开始一直到2007年6月,除了下大雨和大雪的恶劣天气外,王敬铭每天都会到华师校园实地考察两个小时,回家后在根据记录进行分析整理。一般而言,文字撰写比较容易,但是绘图比较麻烦。因此,他每天花费在桂子山树木生态调研项目的时间都要超过五六个小时。
王敬铭态度认真严谨,每个片区树木的种类、大小、分布都弄得一清二楚。他说,对于建筑物旁边和园子里散落的树木就一棵一棵地数,而对于成片的林子(主要是体育馆南侧的池杉林),就先估测树林的面积,再看树的密集程度,最后估算出树木的数量。而对于估测面积,王敬铭采用的是步测的估算方法,原始而简便。此外,他还目测树的高度,然后再用卷尺测量树的周长,算出直径。
桂子山所有的树木数据收集整理完后,王敬铭就开始根据资料绘制不同种类树木的分布示意图。第一张树木分布示意图是樟树,王敬铭首先手绘一张整个桂子山地图,然后在图上标出樟树分布的位置。不同的区位,有多少株樟树,图上标注得很清楚。示意图之后附录的是文字和数字解说,樟树园1,面积5000平米,254株……。桂中路约60株,桂西路约50余株……。总数估计达2000株。然后,王敬铭还专门为大株制定了“身份证”,多高多粗,分多少大干,干径多少,确切的地点,都标注的清清楚楚。最后,又与武大或华科的大株进行比较。
王敬铭在最后绘制了近50幅示意图,把桂子山上的100多种树木的分布、数量、大小等全部标示了出来。王敬铭说,桂子山树木分布示意图定稿是在他观测记录整理的上万张资料草图的基础上反复修改绘制的。
整整一年零两个月的时间,王敬铭全部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桂子山树木观测调研上,没有双休日,没有节假日,没有亲朋聚会,也没有外出旅行。为了准确观测记录桂子山一年之中树木的生态情况,王敬铭把一切大小事务都推了。
声情并茂撰写桂子山看树散文
除了手绘桂子山树木分布图之外,王敬铭还饱含深情撰写了题为《一园绿树一园阴凉——桂子园看树》的长篇散文。
王敬铭老人不会打字,他就先写在稿子上,然后到街上的打印室里请人打出来。记者看到王敬铭撰写的散文A4纸整整15页,每页按最少一千字计算,也有一万五千字。
王敬铭开头写道:“一个大的园子,乔木荫树往往是园林植物成分的主体,往往是园子的骨干。华中师范大学桂子山校园就是这样的园子。”
整篇散文共包括樟荫、桐荫、校园图腾——桂花树等八个部分。在文中,王敬铭不仅描绘了不同树木的分布生长情况,而且写出了与之相关的校园文化活动、华师精神。
比如在“樟荫”一节,文章生动记述了东区学子餐厅西侧的“樟树林”盛况:“园地长约七十米,宽约四十米,平坦,有樟约一百五十株,几无杂树。地面满铺绿色砖,仅树脚周方露土透气。园沿设立银亭、商亭、电话坊、阅报栏;园内布置几席。它是校园的信息场,是校园的生意场,是校园电瓶车北门终始站,是校园最热闹的地方。”
文章在描绘了热闹非凡的各色买卖活动后接着说:“二千年前汉天子在大学设露天市场,鼓励大学生做点小生意,后世称为‘槐市’。‘槐市’后二千年,华师的大学生也在樟园做起了小生意。可以叫它‘樟市’么?”记者读后,佩服的同时肃然起敬,如果不是对桂子山校园怀有深厚的感情,怎能写出这样的文字来?
王敬铭在文章中把桂花树比作华师的“校园图腾”,这个再恰当不过了。“夏历八月,公历九月,新生入学,桂花开了。桂花一开,整个校园就是桂花的世界:大路小路,大园小园,舍前舍后,院内院外,处处桂花黄,处处桂蕊香。”王敬铭这样描写桂子山上桂花盛开。
王敬铭盛赞:“桂子飘香,香是桂子魂。许多花香,是须嗅的。桂花,还有腊梅花,它们的香是无须嗅的,是可以飘的,随风吹送的。桂子园的桂花花朵盛开是,不是点点粟,二是一个个花棒棒;不是花藏叶下,而是叶隐花内。华师的桂花在武汉是大有名气的,据称是武汉三大桂花观赏地之一。每当花时,游人纷纷入园赏桂,看花品香,自成一年花事。”
最后,王敬铭写道:“漫步校园,路以桂名,有桂中路、桂北路、桂西路、桂东路;舍以桂名,有桂苑,桂香园;刊以桂名,有《桂苑青年》。这个‘桂’字,是桂子山,是桂花树?是‘华师大’?无人解释,又何须解释!”
王敬铭的散文中多次提到“有步道,设几席,可读书,可休憩”。他说,以前的学校也有园子,但从不设凳子桌子,学生要想看书学习,就将两块砖头一垒,就地当板凳砖当桌,看起书来,很不方便。“一个好的校园园林,就是要提供一个可供学生读书的地方,脱离了这个作用,再美的园子也失去了价值。园子要有人气才会有灵气。”言语中老人流露出对知识的尊重。
记者拿到这篇散文后,反复品读,爱不释手。字里行间蕴含着王敬铭老人对桂子山的深情,纯真质朴。记者被老人的这种感情深深打动,同时为在桂子山学习生活而倍感幸福。
王敬铭老人与桂子山“活绿魂”杜成聚交谈
记者手记
2012年9月26日下午5点半,记者跟随校园管理中心负责人一起去省林业厅家属院看望王敬铭老人。他的老伴非常热情地把我们迎进屋里。
王敬铭老人今年已77岁高龄了,最近身体有点不适,但精神很好。老人和蔼可亲,给我们讲述了他当初观测桂子山树木的想法和经过。我们说“很感动,很感谢,很敬佩”时,老人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感觉很平常很普通的一件小事。
王敬铭老人这种不为名不为利的淡泊情怀再次打动我们。他说:“这个册子眼前好像用处不大,但再过几十年,它就有意义了。因为它准确记录反映了2006年至2007年这一特定时段桂子山的生态状况,是一个生态样本。”
校园管理中心负责人回答说:“您老谦虚了,这个眼前就很有意义啊,把我们桂子山的各种树木资源都调查清楚了,对于我们保护桂子山森林生态很有价值。”
是啊,王敬铭老人所做的工作抛开科学、历史价值不谈,他本身的行为就值得我们学习啊。爱桂子山,首先要了解桂子山;护桂子山,首先要熟悉桂子山;美桂子山,首先要懂得桂子山。作为桂子山人,我们对桂子山的一草一木又了解多少,熟悉多少,懂得多少?
桂子山人该怎样做?王敬铭老人为我们做出了榜样。我们向王敬铭老人致敬的同时,更要学习他的精神,把桂子山建设得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