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郭凯 张宇欣
初见戴伟芬时,有些不敢相信,一个参与、承担过国内外重大科研项目、在核心期刊发表过多篇学术论文的教师竟如此年轻。一件大红色的呢子大衣,一个马尾,头发微微卷曲,反倒像是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本科生。
从中南大学英语系本科生到湖南大学高等教育研究所的研究生,再到北京师范大学和哥伦比亚大学联合培养的博士生,戴伟芬每一步都做了充分的准备,她说,只有当你做足准备,当机会摆在你面前的时候,你才有能力去抓住它。
在“一线天”中圆梦北师大
硕士毕业前,许多人包括很多老师都认为担任校研究生会主席的她会留在学校团委或学工部工作,大家都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机遇,很多人想留校也没机会。
可戴伟芬并没有这样选择,因为她想在自己喜欢的专业上继续深造。提前半年完成自己的毕业论文后,2006年10月,她只带了一个手提包就登上了北上的火车,她选择了到北京考博。下火车时天色就暗了,等把被褥、枕头、洗漱用品这些必备的生活用品买齐已经晚上九点多了,戴伟芬就这么匆匆忙忙地住进了北京的地下室,成为了一个真正地“北漂”备考北师大博士生。
地下室大概八九个平方,放进一张高低床后就没多少地方了,戴伟芬在这里一呆大半年。
戴伟芬亲切地称地下室为“一线天”,因为地下室的窗子只有窄窄的一条,但那却是唯一一块阳光能照进来的地方,也是唯一一块能看到外面的地方。每天早晨,戴伟芬醒来以后就爬到上铺透过窄窄的“一线天”去看当天的天气,然后决定当天要穿什么衣服。
戴伟芬白天很少在地下室呆着。北师大教九上课之余有一些自习室,每天六点起床、洗漱之后,她就抱着书就往自习室走,一直到晚上11点教九关门之后才回去。
北方的冬天来得很早,这让从南方来的戴伟芬有些不适应,她甚至连一件厚衣服都没有带。戴伟芬自认为自己的身体素质不错,读研的时候,每天晚上400米的跑道她都能跑上10圈。但北京的冷风还是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那天早晨,从地下室出来,冷风搜搜就直往衣服里钻,干燥、刺骨的冷。戴伟芬忽然觉得有些心酸。那天她没有按时出现在教九,到商场给自己添了几件衣服。
备考一直从十月到了第二年的四月,整整半年。虽然几乎每天都在紧张的备考,但是她还是觉得时间不够用。过年的时候,戴伟芬算上路上的时间只在家里呆了4天,过完年就匆匆赶回了那间地下室。
现在回想起来,戴伟芬并不觉得那时候有多苦。那时的她每天晚上回到狭小的地下室,躺在床上,“会觉得特别踏实、幸福”。为什么坚持?戴伟芬说:“因为你看见了希望,所以你会觉得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都是值得你去做的”。
半年后,戴伟芬如愿地考上了北京师范大学的博士生,比较教育专业,教师教育研究方向。她认为,要提高教育质量,就要提高教师的质量,而提高教师的质量,就必须要提高教师教育的质量。
读完50年的学术期刊打基础
虽然经过了大半年的准备,但是无论是比较教育还是教师教育,对戴伟芬来讲都是一个全新的领域。她的导师对她说,将来要能走得又快又好又远,必须先练好基本功,导师让她把50年来有关教师教育的一本全英文学术期刊(每年12期)全部读完。
她本科专业是英语,有一定的基础,但是这样的一本全英文的纯学术期刊对当时的戴伟芬来讲的确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读不下去时,她急躁到“想撞墙”。“小姑娘今天看得怎么样啊?”资料室的老师经常半开玩笑地跟她打招呼。
一样是博士生,别人都在忙着干活、发文章,而戴伟芬却天天在资料室里看着多少年前的东西。有时戴伟芬心中会有一些疑问,会有些慌,但是她坚信,“自己的这条路是对的”。
一年之后,戴伟芬终于读完了。教师教育整个学科的脉络在她的心中也慢慢的清晰起来。在戴伟芬看来,现在之所以做科研比较顺手,也正是得益于打基础的“苦”日子。
独学无用,孤陋而寡闻。每到周五晚上,戴伟芬和师哥师姐就会聚在北师大小西门外的小餐馆里,点上一桌子菜,也不急着吃,一开始就会对最近一些新的学术观点开始讨论,常常为了一个学术观点争得面红耳赤。
戴伟芬很喜欢这种讨论,虽然她经过精心准备的、认为无懈可击的观点常常会被大家“挑出不少毛病”,但是正是这种批判性的讨论,激活了戴伟芬的思维,让她能在更高的水平上去看待每一种学术观点和方法的优势和局限。
作为学院博士生学会的主席,戴伟芬会经常组织一些学术活动,小到优秀论文的评比,大到博士生论坛上和昆士兰理工大学的学术交流,这种浓厚的学术氛围让戴伟芬成长得格外的迅速。
在一次学术会议上,戴伟芬和美国教育研究协会教学和教师教育委员会的副理事长 Goodwin结缘,戴伟芬在学术上的一些见解让Goodwin格外欣赏,当知道她想到哥伦比亚求学时,Goodwin马上发了邀请函,经过层层选拔,戴伟芬脱颖而出。
戴伟芬第一学期只选了两门课,加起来每周都有将近300页的阅读材料,这些阅读材料都要在上课之前读完。国外教师的教学方法也很不一样,他们不会在课上讲很多具体的知识性内容,更多的是方法和交流,因此必须事先多阅读才会有自己的观点。
课程作业也不简单。比如《课程设计》这门课,老师给小组的作业是设计一套中小学完整的课程。为了完成这项作业,他们的团队经常进行课外讨论,到中小学校去调研,最终,这个方案总共有300多页,他们还将这个设计制作成了网页。那一年正是奥巴马参加总统选举,他们把自己设计的学校命名为奥巴马全球小学,这份投入了巨大心血的作业得到了老师的肯定,拿到了A,这也使她初步真正学会了如何做课程设计。
戴伟芬还有幸参与到了哥伦比亚大学教育学院Goodwin教授的《新教师入职培养项目》的科研小组,使她有机会走进美国中小学校,并得到了对美国教师教育实践亲历的机会。这个项目后来获得了联邦政府975万美元的资助,这也让她对国外项目研究有了具体的了解,在研究方法、研究思维上有更大储备。也就是在这种交流中,她更深地体悟到教师教育的内涵和要义。
在之后美国的比较教育国际年会上,戴伟芬做了《中美教师教育体系比较研究》的报告,得到了大家一致好评。同时得到了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学院国际发展中心的关注,邀请她做博士后并且给出了足够优厚的条件,但思量再三的戴伟芬还是拒绝了这份令很多人可望不可即的邀请,选择了回国。
“在哥大的那段日子里,我的生活简单、快乐而幸福,我正在做着我自己喜欢并且想要去做的事情”。
用爱来帮助学生成长
留学归来的戴伟芬选择了在华中师范大学任教。“走进华师,立刻就会被桂中路两旁的大树所吸引,真的很美。”这是戴伟芬对华师的第一印象。华师宽松的学术发展环境、博雅朴素的人文气息吸引了她。对她来说,内心的平静和对做有意义的事情的满足感是一种幸福。
两年多时间里围绕教师教育研究这一领域,在英文Springer和《教育研究》、《比较教育研究》、《教师教育研究》、《课程教材教法》、《教育发展研究》、《外国教育研究》等重点核心期刊发表论文约16篇,其中多篇论文被《新华文摘》、《中国社会科学文摘》等转载;获3项部级课题以及其他几项省厅课题;专著《美国教师教育课程思想30年》被《中国教育报》、《中国教育新闻网》推荐为全国教师阅读书目,并获2013年湖北省第六届教育科学研究成果一等奖;论文《论美国教师教育课程的学术整合取向》获2012年湖北省第七届优秀高等教育研究成果二等奖。
刚刚进校的戴伟芬和许多青年教师一样,有种忐忑而又欣喜的情愫。为了提高教学的质量,她会经常去听那些教学经验丰富的教师们的课,再以一个青年人的角度出发,为课程注入新的活力。“教学重要的就是要让学生了解知识产生的过程和存在的不足、还需要去探索的内容以及还需要解决些什么问题。教师的作用就在于能与年轻同学一道学习、研究和创造新的知识。”
年轻人要成长得更快离不开老师的爱、管理者的爱。在戴伟芬眼中,教育是一种爱的职责。一路走来,她自身的成长离不开老师们的指导和支持,这也更坚定了她用爱来呵护、培育学生的信念。
“我希望学生们能够有独立思考、批判和创造的能力,多阅读和走出去看看,开阔视野,打破常规,建立与保持一种开放性的思维,形成良好的判断力。”这是戴伟芬对学生们的期望。每周五下午,她都专门空出来留给学生。平日里一些考研、考博以及对外交流和工作的信息,她也格外留心,尽可能多为学生们争取机会。
“能看到自己的学生一点一点地成长,真的很幸福。”戴伟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