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世华

今年是笔者对口红的想象被颠覆的一年。

当男孩子们为自己能分辨出“豆沙色”与“姨妈红”的微妙区别而沾沾自喜时，女孩子们已经悄悄涂上时髦的咬唇妆了。口红爱好者们一边暗自期待着男朋友送自己一支YSL，一边因男孩子们分不清色号而抓耳挠腮的样子暗中偷笑。口红，已然成为时下最热门的趣味话题之一。

口红的更新迭代是一个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过程。在笔者看来，研发新款口红的重点应该是通过改进配方，提升口红的上妆效果和舒适度。但各大品牌研发的新品越来越“剑走偏锋”：雅诗兰黛在色号520的口红顶端印上一个小爱心，便成了炙手可热的限定款；兰蔻出了一款需要摇晃均匀才能往嘴唇上涂的口红，瞬间击中了无数女性的少女心。大品牌只需凭借这些小小的创新点，便使得美妆爱好者们纷纷大呼：“种草了！”

商家研发新款口红，实际上迎合的是女性对于改变和提升自我的幻想。如果说挑选不同色系的口红是为了改变风格，那么研发新款口红就是在打造一种新的幻想。商家利用“限定款”“绝版”和“断货”制造焦虑，时尚界每年创造崭新的流行风尚，试图掏空你的钱包。在这种对美的不断追求中，我们始终无法成为幻想中的自己，却不愿审视这种幻想存在的合理性。

不仅口红“忙着”新陈代谢，它们的品牌代言人也悄然改变。今年，众多美妆品牌不约而同地启用了男性流量明星。虽然男星代言大多相对保守地集中在药妆和护肤领域，但是也不乏代言口红产品之辈，例如华晨宇代言了雅诗兰黛火星红、杨洋代言了娇兰口红KISSKISS，广告一出便引得女粉丝惊呼“中了男神甜蜜的毒”。她们固然知道自家偶像代言的口红未必适合自己，但为了证明偶像的“带货能力”，帮助偶像争取更好的时尚资源，她们心甘情愿地被种上一棵也许并不太适合自己的“草”。

伴随着“中国偶像元年”的到来，以小红书为代表的美妆类APP常驻在美妆爱好者的手机里。身价过亿的女星推荐着自己永远不会涂的“平价好物”，网红KOL时不时对几个品牌的新品进行比较，一边小心翼翼地“拔草”，一边豪放不羁地“种草”。某个音乐博主曾在微博小号上暗讽美妆博主的暴利：“我也想当一个胡说八道的美妆博主，每天接品牌推广，教大家如何快速烂脸。”

成为一名美妆博主门槛低、收益高、受众面广，是吸引流量、成为网红的捷径。但是，这也导致美妆博主鱼龙混杂，知识水平参差不齐的现象。部分急于改变形象的女孩子们过于信任美妆博主，无论是“种草”视频，还是商业软广，都照单全收。而一些美妆博主急功近利，为了收取广告费用，推广自己根本没有使用过的产品，并将广告混合到自制的“种草”视频中，消耗粉丝对自己的信任。美妆博主Benny研发的唇釉曾被曝光出现了严重的品控问题，自制的眼影盘更是口碑不佳。尽管种下了这样的“毒”草，Benny仍然在微博拥有多达262万的粉丝量。

口红、眉笔和高跟鞋是女性的戎装，是蔷薇绽放时必不可少的棘刺。但在挑选商品的过程中，不少美妆爱好者在花花世界里迷失了自我，不信任自己对美的判断，而是全凭偶像的代言、网红KOL的“种草”，最终选择了并不适合自己的妆扮。尽管她们步步紧追，不断下单时装周上最火爆的服装款式，不断入手眼下最流行的口红色号，却仍然沦为了商品社会的傀儡，被一步一步拖入模仿的泥沼。

当今社会对女性的要求仍然苛刻。一个男人不注重仪表，是不拘小节；而一个女人不化妆，就会被某些人认为是对他人的不尊重。当女生化上精致的浓妆，要遭到一些人对素颜的质疑；当女生选择清新的裸妆，又要收到“心机妆”的评价。口红的选择是一个缩影，有人嫌弃橘色的造作；有人嫌弃正红色的老气；有人嫌弃粉色的显黑……活在别人的评价里，迷失自我的审美标准也就不是什么怪事了。这时候，商家和美妆博主看似具有权威性的“种草”就会趁虚而入，他们推荐什么，消费者便购买什么，而全然不考虑自己的爱好与判断。

中国古代有一个成语：东施效颦。一个相貌不那么符合大众审美的女孩陷入焦虑，努力地采取行动，模仿美人的一举一动，却只落得众人嘲笑的下场。作为一个现代人，笔者尊重每一个女孩子为变美所作出的努力，但不希望这种“美”来自于盲目追捧他人的“种草”。东施可怜，却并不可爱，即使模仿西施的“口红色号”，她也无法变成西施；但如果她勇敢地试错，画上自己最喜欢的妆容，也许她会变成一个独一无二的可爱东施。

当你下次打开化妆包或者淘宝购物车时，请思考，你到底是被“种草”了，还是中了品牌、偶像或网红的“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