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季
作者:洪臻祎编辑:张瀚文
发布日期 2022-03-13 15:39:42

一抹娇嫩的粉色乍然绽放,一片梅如云覆盖萦绕在眼前。腊梅花瓣飘飘荡荡地在空中缓缓下降,明媚的色调带来一阵早春的寒。

在腊梅树下,寒冷似乎是理所应当的。

好似看见四月的樱花时,柔软而肆意的粉红色拂过街道,如一场春风袭来,带着微凉的温度,让人觉得樱花下理应有着温凉的风;又好似遇见十月的桂花,细碎的、灿烂的金黄色藏在浓绿的树冠里,美得自然富丽,使人不由得认为桂花旁就该有丰收的喜悦。

人们总是将花卉与它们绽放的季节联系在一起,就像喜欢一个人时,总是乐此不疲地寻找对方与自己喜爱之物的共同点一样。人们欣赏花的容颜,赞美花的品性,又不厌其烦地为花最美的时节烙下人类特有的印记。

人们用花的姿色装饰他们对于季节的印象。菊花花瓣细而繁复,颜色清雅而浓淡不一,大多盛开在秋季,秋季也因此多了几分端庄,多了几分优雅;桃花艳而不俗,花瓣薄而不透,自带一种娇羞,春季多桃花,也因此多了一些灵动的娇艳;荷花亭亭,出水芙蓉清丽,白而透亮的花瓣婉婉,在夏天出落得清新动人,给夏季带来一份酷暑中的清凉。花的美好是那么容易被人察觉,花盛开的时间也因此格外引人注意,人们对于季节的印象似乎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被较娇小的花卉所影响了。

用季节的特性赋予花独特的美德似乎已成了人们的习惯。冬季大雪压盖,严寒遍野,恶劣环境里茕茕挺立的梅花也便给人坚韧的形象,一无所有的白茫茫更是衬托出梅的高洁;秋季落叶纷飞,枯木见多,蓝天白云下一片荒凉景象,此时盛开的花也就多了几分脱俗和淡泊,颇有不羁之风;夏季骄阳烈烈,日光烤着裸露的大地,旱水两极,此时怒放的花朵,譬如芒果花,端得一副肆意而顽强的模样。季节的恶劣与难熬之处,让人们对生长在其间的柔软花朵生出怜惜之情,也让人们自作主张地为花朵们添上一个又一个美好的名头——这或许是人们在为季节艰难处困扰时,情不自禁的共情。

中国人最简单而亘久的诗意和浪漫,就缀在这一颗颗花蕾里。人们对花善意的期盼与幻想,自然而简单,不是只属于文人笔下诗歌里难解的意象,也不仅是在知识分子口中存在的枝叶茎根——而是属于许许多多普通群众的、广大而深刻的记忆。你或许可以称其为一种独特的、属于中国人民的民族记忆。就像凡是提到梅,中国人总是最先想到傲骨寒霜;凡是提到菊,中国人总是最先忆起悠然见南山。这是一份任何一个能够说汉语、写汉字的人都有机会触碰的记忆,你或许在与大人闲谈时不经意地遇见它,或许在路上闲逛时瞧见它,或许在某一次抬头时内心就悄然被烙上了它的印记。当然,通常来讲,你最常遇见它的地方一定是九年义务教育的语文课本,因为几乎所有的中国教育学家都想让你记住它——这份连绵不绝的、藏在华夏文明血脉里的、对花朵独特的记忆。

每次季节更替,就有花卉前前后后奔赴泥土地。藏在季节里独特的记忆,就这样被新的明艳覆盖过去。这应当就是时令花的魅力,短暂并惹人新奇,这应当也就是花与季节的默契,你依赖我,我环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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