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堡旅行小记
作者:冯晓婕编辑:张艺卓
发布日期 2016-03-10 22:30:00

文/冯晓婕

去彼得堡前我已在这个国家度过了七月光景。我知道它是座水上之城,是座文化城。

从地铁站出来时,天是阴凉的,伴着小雨,但不扰人。面前是座不大的广场,没有雕像,只有成群的鸽子在湿滑的地面上走动。广场上人流不多,但此处是进出站的必经之路,右前方有地下通道的入口。

一行三人站在雨中,频频翻看手中的地图,寻找落脚的旅店。无奈之下我询问一位年近三十的女子,她手牵半大的孩子,耐心地告诉我方向,我向她道谢。

到达时,雨已经停歇,天空还有些晦暗,令人呛噎的夏日气味充斥在空气中。

旅馆在六层建筑的顶层,只是栋极为普通的民居。底层半圆状拱门由灰白砖瓦砌成。从上方悬下一盏业已黯淡的铁质小灯。它们为太阳沉落的时刻而生。大门有两道,第二层需密码。我们向房主说明来意后推门而入。这里电梯的空间极为狭窄,也十分陈旧,放置两个行李箱后已无多余空间。

名义上的旅馆实际上是一间家庭套房,公用的客厅、厨房、浴室,几个大小不一的房间供来客居住。女主人年龄不大,身材姣好,秀美的面庞,是典型的东欧女子,说话时带有试探性的温柔。

她领我们来到预定的房间。两张单人床,一张双卧的高低木床,可容下六人的居住空间被拾掇得仅仅有条。室内灯光是白的,房间有乳香的气味,窗子大大敞开,开向另三栋居民楼,他们组成一个封闭的图形。窗台宽敞背阳,能蜷身躺在上面。

五月的彼得堡已接近白夜。天色暗得慢且有秩序。余光由西而东散播去,从容且不犹豫。已到夜晚十时,云层依旧透着层黯淡的银色光辉,覆盖在城市上空。从对面居民楼传来贝斯的阵阵轰鸣。我想着,自己竟这样来到了远方。

早上醒来时已是八时,沙发上的中年男子着一身家居服,喝着咖啡看报纸,并向我们问好。我微笑着回应,并开始一天的行程。

夜晚从马林斯基剧院回来时将要凌晨,身体几近脱力,困得恹恹欲睡。女主人为我们留门至一点,一如往常地询问我一天的状况,我含糊回应几句,留下满是倦意的笑容,快步走进房间。

洗漱完毕后已然夜深了。女主人从以往紧闭房门的大房间走出,看见我后定了定神,露出往常一般温软的笑意说,这间屋子的房客刚退房,从里面的阳台能看见彼得堡的夜景,并邀我与她同去。盛情难却。我随她来到阳台,她打开窗,这是我最爱的景色,她说。

这个季节夜风已不会刺骨了,但仍凛冽森然,湿气不减。

我向窗外看去,并非什么不得了的景色,街灯霓虹罢了。从外面的种种声响,杂沓的行人,接近沸腾的空气可以听出,这是个寻欢作乐的城市,并即将趋向高潮,像极了我的故乡。

沉重的睡意向我袭来,我不禁心生懊恼,向她一瞥。本是无心的举动却令我的目光再无法挪移。她看向这街道的神情中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光芒,失却了往日如水温情,所有的谦和、迁就与沉静全都隐没了,她仿佛要攫取什么,那些“什么”如黑暗潮水般涌动,带着与其一同沉溺的决心。

我似乎清楚了她多年来独身的缘由。为此她甘愿守着一座出租屋,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忧虑的,所以城市的气味就是丛莽,森林中偏僻村庄发出的气息。也许她对这里的迷恋是有原因的。但城市将它隐藏了,就像隐藏掌中的手纹。他浸透在城市的路灯下,破败的街角处,大理石中,房顶的天线和电梯扶手上。这是曾经抚摸,拍打,拳握,雕凿时留下的痕迹。

“城市就像一块海绵,吸汲着这些不断涌流的记忆潮水,并随之膨胀。”也许卡尔维诺所说的记忆早已不存,仅仅是无法再将灵魂从这里抽离,如此坦然地爱上了一座城,并决心与它相伴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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