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长廊

作者:李辉煌 编辑:秦一冉 发布日期: 2023-05-03

夜色渐浓,残霞褪隐;华灯初上,喷泉欢歌,人声微沸。方脱离琐事,我走到广场,身体略疲,而在喷泉绚烂光彩之后,瞧见那深棕的木长廊。昏黄灯光下,三五人安坐,或闭眼冥想,或两眼放空,或与旁人交谈甚欢,或默自做着手头上的事情,气氛尤为安宁。走近端详一番,我发觉这木廊并未延伸得很长,然在树丛和路灯的掩映下显示出别样的风韵。打在别处的光亮衬托出长廊灯光的暗色,使得它并不显眼;而这柔和的暗光却实在为其增添了一份温馨。光暗共生,动静同处,长廊那一角竟丝毫不受喷泉激情的感染,它安然地躺在高台之上,与树木的枝叶摩挲着脸庞。

那是心动的一刻,我不由自主地向那里移步。轻轻拂去落叶,我便坐下来,掏出早已想读的一本书。温润的泛黄的光从叶间流下,好像传来夜灯与枝桠的耳语,在白色的书页上也映出晚风和枝叶的嬉闹身影。于是一叶扁舟便会顺着光流而下,不知何时悄然地安睡在脚边。光色浸染了纸页,那一个个黑字显得特别有光泽,字里行间的知识充满生机。有时劲风扫地而过,长廊内枯叶旋起,又骤然止息,这一阵惊动让我得以从书中脱离出来,或眺望四处,或有所凝思。

我不禁想起从前每次经过这条路,穿过广场到教学楼去的场景。似乎无一例外地,我忽视了它的存在。也许是时间紧张、赶路匆忙的缘故,而早上的神志也并非十分清醒;或许在白天它并不显得独特,不招人注意吧。然而有一天,因为下午的事程安排,我不打算回宿舍午休,在游荡校园之中想起了长廊,便欣然前往。坐下后,我望见隔板外的广场,葱绿的草地,还有陆陆续续走来的行人,顿时全身放松下来。我发觉这长廊可以让人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许多纷扰都可以被挡在外面;不过你仍然可以瞧见外面的生机与活力,不至于太过孤单,无所依靠。这种既卸去约束、自由自在,又感到自己是校园一部分的微妙体验,在白天尤其明显。

再回到夜晚,我曾在长廊听过旁人的闲聊,甚是有趣。我估计他们是教职工或者是游客。听过印象最深的话题是关于美国政治,一位叔叔颇有领导风度,很自信地讲述起来。旁边的两位中年人,以及一个年轻人,都在注视着他,认真地听。时而他们之中爆发出短促的笑声,时而叔叔低沉厚重的声音主导了全场。而那位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年轻人,也会作些许发言,沉稳之状不逊于那位叔叔。晚间的闲暇弥漫在长廊里,坐在同一张板子上,我好像能感觉到他们闲谈时身下的温度,与心中的惬意,于是自己也仰首扭脖,舒张身体,快活起来,甚至于向他们投去一个充满笑意的眼神。

晚上,剧社也会来这里排戏。演员拿着台本对词,包括我在内的一众剧务则坐在下面观看聆听,时常会有一些说错的话或滑稽的动作引发我们大笑。这样的长廊之夜是热闹的,而话剧的艺术气息在这夜色的笼罩下,在深棕色的长廊里,在光暗交融之中,得到了完全的抒发。

最近,我又关注到长廊新贴的宣传海报,分于两侧。华师灿烂的青春生活浓缩成一卷长轴,在短短的长廊里静静述说着现世的光阴故事。这也算是对长廊的点缀吧。

这长廊,为华师的校园增加一份和谐的美感,带来一方静谧的沃土,在那些中午和夜晚,闯入华师人们的心里,成就短暂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