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里有乾坤

作者:魏晓暄 编辑:张瀚文 发布日期: 2022-06-25

第一次吃辣,是吃康师傅红烧牛肉面,那时的我年幼不知“辣”滋味,看着身边人神态自若地吃着,认为辣也不过是人间调味品中的一种,却未尝想到它是调味列表里如此“浓墨重彩”的一笔。

碗里辣油滚烫,为清淡的面汤染上一层鲜艳的火红,挑出的面条都镶了一层红油,香气热烈浓郁。刚吃下第一筷子面条,入口方觉“辣”滋味,这股浓烈炽热便开始发作,一阵麻辣顿觉双唇红肿,舌尖像触了火球,这颗“火球”一路蔓延,烧得喉咙灼热,直至肠胃,一阵翻江倒海,涕泗横流。我忙去痛饮几大杯白开水“救火”,却是火上浇油,辣味久久难以褪去。

在深深体会了辣的魔力后,它成为了我餐桌上的规避区,辣味何至如此“上头”?

实际上,辣本身并非一个味道,而是一种痛觉。当辣味入体,人体一旦感受到这种痛觉,大脑就误认为人体受伤,从而就会分泌出能够给人体带来愉悦的“内酚酞”,进而缓解这种疼痛。但时间一长,大脑也开始发现到人体没有受伤,于是就会自动停止分泌内酚酞。当能带来愉悦的“内酚酞”消失,人类又怎么能够眼睁睁看着内酚酞断供呢?于是往往会有人不断吃辣,大脑就又继续分泌出内酚酞,结果形成“越吃越辣,越辣越爽”的良性自虐机制。然而有些人体质对辣味的敏感度格外高,难以忍受辣味对身体的狂轰滥炸,而毋庸置疑,我必然是属于深受痛觉之害无福消受辣味的的人群。

作为北方人,不吃辣并非难事。然而上大学后,天南海北的朋友聚在一起,俗语说“湖南人不怕辣,贵州人辣不怕,四川人怕不辣”,在餐桌上,各地的人们在吃辣能力上大显身手。辣味成为餐桌上必不可少的美味。许是地域的缘故,于我而言,湖北的辣味似乎更为浓郁,辣椒被默认为每道菜必选的最佳“搭档”,也令我更为痛苦。在食堂排队打饭,到了窗口先说一声“阿姨好,我不要辣椒”再点餐,接着我小心翼翼盯着阿姨抖抖勺子舀下的饭菜,担心一个不留神我的食物就被施了魔法,仔细确认里面没有辣椒才长舒一口气。火锅店里,排座时无辣不欢与无辣则欢的人自动划分阵营,鸳鸯锅彰显着吃辣与不吃辣的楚河汉界。

在朋友几番“这个一定不辣”的鼓励下,我向那锅红油火锅伸出了筷子。在湖北的辣味中磨炼一年,经过一次次的味蕾的刺激,我终于成为一名辣味初级选手。辣椒何以有如此魅力呢?

在《中国食辣史》中研究表示,辣椒自明代传入中国,在中国有四百年的历史。起初因“色红,甚可观”将其作为观赏性植物利用,后作为外伤药物被记载在药谱上,最终因“当其(盐)匮也。代之以狗椒。椒之性辛,辛以代咸,只逛夫舌耳,非正味也”,故有以辣椒代盐走向餐桌的无奈之举。然而初期明清的缓慢发展,并未阻止辣椒在大江南北土地上生根发芽。伴随着中国革命发展、建国后农业的发展、改革开放城市化浪潮,人口流动下饮食结构的杂糅使辣椒一路“逆袭”,广泛传播。又因为辣椒占地不多,不挑气候、土壤,作为口味重的下饭菜再好不过,因此多受食客青睐。

时至今日,辣椒“一统江湖”,形成独具特色的“城市辣味饮食文化”,更是因为辣里蕴含的人间烟火气。麻辣烫、红汤火锅、重庆小面……夜深时的宵夜被几口下肚,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辣刺激着食欲,深夜奔波的人们填饱了肚子,留下的是浑身畅快和满足感。在社交上,辣似乎有天然的优势。邀上三五好友,人们围坐在红油火锅前,腾腾热气和浓浓辣味将热闹的氛围推向高潮,辣味将人与人的距离感燃烧殆尽,再拘谨的人在吃几筷子后也直呼畅快过瘾,加入群体热烈地讨论。

在“辣”的江湖里,它从默默无闻到声名鹊起,最后稳坐食物中“江湖第一”的宝座,“辣”里自有乾坤在。艳而不俗,美而不妖,如同在尘埃里开出大片鲜艳的花朵,它有一种蓬勃的朝气和区别于当下的热烈温暖。这般滚烫,在舌尖上跳舞,亦呼应着人们对生活的热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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