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我和朋友一起去威海旅游,在网红打卡点前,人潮拥挤,几乎找不到一处下脚的地方。朋友是个出片爱好者。她排长队等待最佳打卡机位,然后摆着各种pose,到了酒店又花大量时间筛选、精修、发朋友圈。而我呢,也只能充当摄影师和评委,负责帮她“出片”,对着她的照片“指点江山”。
就在我逐渐对这种走马观花式的游览感到些许疲惫时,却在某种巧合下,邂逅了当地的博物馆,找到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旅行节奏——沉浸。
昏暗的展厅氤氲着一种跨越千年的静谧。一束灯光精准地打在展品上,器物在光晕中轮廓清晰,细节毕现,仿佛被赋予了第二次生命。从洋务运动到甲午战败,博物馆宛如一位历经沧桑的老人,声情并茂地诉说着威海的历史。甲午国殇,邓世昌的一页手稿、一门锈迹斑斑的岸防炮,埋藏着一部用海浪写就的、深沉而坚韧的史诗。我漫步其中,与历史对话,时间在此刻已然静止。突然间被朋友的一声催促拉回了现实,才发现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在博物馆与这段沉重的历史告别,我走向了不远处一个沿海的小公园。一位老人正沉浸在萨克斯的演奏中,声音婉转悠扬,不像是在表演,更像用音乐梳理自己一生的记忆;走到海边,沐浴在温柔的海风中,海面在阳光下闪耀着片片银鳞,又像一块巨大的柔软的蓝绸,被风轻轻吹佛。我深吸一口气,听见了海浪的声响,那是大自然的呼吸,深沉而悠长,仿佛能抚平内心所有的褶皱。耳边忽然传来路人的抱怨:“这海看着这么好看,怎么就拍不出氛围感呢?”
我却忽然想起《白日梦想家》里说的,如果我很喜欢某个时刻……我不喜欢相机让我分心,我只沉浸在那一刻。走得越远,见得越多,我越发觉:旅行,是向外的探求,更是向内的回归。朋友的“出片之旅”是最美的热烈追逐,她用镜头凝固快乐的瞬间,让珍贵的青春有迹可循。而我在博物馆和海边的“沉浸”,则是对历史和自然的深度触摸,是让心灵在静谧中得到滋养。这两种体验并非对立,而是构成完整旅行的两面。当我们真正沉浸其中以至物我两忘时,我们便不只是生活的记录者,更成为了被生活记录的一部分。
所以,当朋友再次让我帮她拍照时,我笑着说,先沉浸,再取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