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响在大山里
作者:胡碧莹编辑:蒋孟夏
发布日期 2017-03-29 13:26:00

文/胡碧莹

老家是个山村,甚至不能称得上山村,叫做山沟许或会更贴切,毕竟从老家到村里,还得步行大概四十分钟。回老家的次数是可数的,十七次。除了乔迁那年,每年都回老家过年,也就过年,回一次老家。于是过年对我而言,是回老家的另一个说法。

越是山的地方,那里的人越是有山的特性。一个沟沟住了几户人家全都沾亲带故,临近春节,但凡一户人家家里回来人了,几户人家的小孩全都跑到晒谷场去,脑袋往打开的后备箱里探,看见有糖,便直接抱了到处分,好像已经是过年了般的喜气洋洋。也有狡猾的几个会偷偷藏好几颗在自己口袋里,把袋子里的分完了,假装自己没分到的向你要别的零食,当然,我是“受骗”后才知道的。老人会从房子里出来,站在家门前的坪子里张望,看是谁家的回来了,再喊上几句:“回来啦!”这时候,是我最开心的时候,有种即使离开很久也会被好好记住的幸福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老家人都如此的拙朴而可爱。

那我们那儿,腊月二十五是小年,每家要做肉渣和肉。说是肉渣,其实是一整块没分割的“肉丸”,是用来给正月里请客时做大菜的拌料。一般会切成细条儿与蒜叶、青椒一起放在柴锅里炒,蒜叶和青椒香味加上肉味的配合,我一直认为,光它们就可以单独成一道菜了!到除夕那天中午,我们是不吃米饭的。那天奶奶会把媳妇们都叫去厨房帮忙,切萝卜、捣薯粉、涮蒸笼,忙活整个上午来蒸松丸。快到中午,我们便会循着香味,自觉地坐在餐厅等着松丸蒸好上桌,连平时吃饭需要三催四请的小孩儿们也都乖乖待在座位上等着。一个成年人环抱才堪堪抱稳的大蒸盘抱上了桌,一大家子上下十几口人那么多双筷子就一点儿不客气直接扎了过去。所幸那蒸盘大到离谱,不然吃筷子也该成为和春晚一般在每年除夕上演。

虽然现在很多人都不看春晚了,各种吐槽春晚无聊低端,可我还是每年都看,甚至都会从头看到尾。要说多喜欢那节目倒不是,只是喜欢全家一起看的感觉罢了。爷爷奶奶坐在两旁的椅子上,小孩子爬在他们身上或在椅子边玩耍,我和父亲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母亲和婶婶坐在小登上边烤火边嗑瓜子等着八点的到来。很喜欢这样,这是我为数不多感谢老家连流量都走不动的一点。

大年初一要起早床,到大厅里去拜年。一大家子小孩儿站前排,大人站后排,双手合十地厅前厅后拜三拜,奶奶嘴里总是带着最小的那个嘴里念叨:“考大学哟,上清华哟。”想到我小时候也是这么被奶奶带着被念叨上清华,总觉得挺有意思的。拜完后要在大门口点上一串爆竹,表示我们家的祖宗已经拜完了,待几家爆竹都响过,各家都端着自家的米酒、吃食到老祠堂去。老祠堂是真的老啊,比谁家的老房子都要老,新祠堂建在镇上不方便,于是大家过年还是聚在就在家旁边的老祠堂里。我是族里的“崇”字辈,父亲是“番”字辈,爷爷是“正”字辈,太爷是···总之各个字辈都得有人在场,表伯会激情的叫着谁谁谁,大爷会推着人坐在位子上,堂叔总让人多吃点。场面热闹,甚至吵闹,不习惯的会很烦,比如我;但不管习不习惯,谁都会期待这时候。

之后正月的几天,从年初三开始就每家每户轮流着请客。到了哪家请客,哪家的女人便从一大早就热火朝天的在厨房捯饬,待菜都切好就等下锅时,这家的主妇就挨家挨户的去喊人吃饭。这时候最是推脱不得,要是你走慢了一步,便会听到她大喊:“某某某!快点来哇!就等你了!”然后就被热情的推搡到她家,坐在大饭厅,等待这家的媳妇把菜端上。这是这家的男人总是被围着喝酒,招呼客人的事可全归他们管,总能把我的这些叔叔伯伯忙的手忙脚乱。小孩转着圈地满地跑,他们的母亲在桌上敲着碗:“再吃一口!”很原始的热闹,让人讨厌不起来。

父亲假期结束早,总是不能等待元宵再回家。从老家走,车屁股后面跟了一大串鞭炮声。父亲说那是在告诉祖先,这家人的后代又要出去拼搏了,求祖宗保佑,我猜,这是他瞎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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