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武威到武汉的距离
作者:张兆珍编辑:方潇
发布日期 2020-11-23 16:13:23

不过一千六百公里,不过两小时飞机。

不过是倒净那碗牛肉面的清汤,拣出葱花萝卜和肉片,泼一大勺麻酱,淹没面条。

不过是十月的大雪换成绵绵细雨。

不过是呼啸的寒风榨取了些许温柔,在另一个纬度赧然一笑,缓缓吹过。

不过是故乡放一次假,异乡做一次东。

不过如此。

离乡求学,在祁连山的怀抱里抔一把雾,往桂子山去,吸附桂花香气。

不止如此。

九月某日,武汉的夕阳占据我眼眸,热烈而鲜活,站军姿的少年们如朝阳,让我明白“争辉”的含义;这让我想起七月某日,武威的大雨陪着我怅惘,浩瀚且未知,屏幕上的分数不算太低,但在通向理想的彼岸中只够行舟半途折返,求之不得却往往不求而得的道理,构成相遇。

是我,好多分之一的新生。是你,正葱茏且唯一的华大。

武汉这座城,在准备高考的跑道上,我在历史书里望着你,我在新闻报道里看着你,如今终于有机会将漫漫长路的余光转变为并肩而行的目光,我们靠近,我们对视,我们澎湃而后心如止水。东方欲晓,莫道君行早,我跨过这段距离,明知陌上有花开,仍不愿归去。

“这个城市生长过许多慷慨激昂的人物,我把他们的英灵看成城市的骨骼。”高三的某篇阅读理解写了这句话,我摘抄下来,无意中在旁边批注了几个武汉的骨骼;四月四日举国默哀的那天,阳台上的迎春花在寂静中旋转落下,我捡起一朵,放在吉他谱上,请她和着我的琴弦唱一首送别:“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解除封闭的那天,我早就预想好了应该朝哪个方向鞠躬,可是暖煦的光让心滚烫,我面向太阳的方向,相信那些民族的脊梁注定如光永恒存于吾辈心中。

从武威启程的前一天,我打包好行李去超市买了几包口罩,需求的跌落让价格美丽许多,人们的面孔少了一层遮掩,冷雨中脚步匆匆。桥下的黄河水流得酣畅,洗濯了饮水的牛羊留下的泥脚印。牦牛广场上一圈圈的锅庄舞在傍晚七点开始旋转,中年妇女柔韧有余的同时透露出藏族气质,老人们肢体略微僵硬但丝毫不妨碍锻炼热情,游客们带着欢愉的表情融入其中体验,长椅上的观众抽着烟斗寒暄,我拍了一个又一个片段,想作为乡愁的纪念。

武威,从无摩肩接踵,所谓人山人海。山野农村里仍有耕作的气息,稻草人守望着老人牵挂不眠的原因,木心的《从前慢》似乎在这里得到印证,不同于别处的安逸,是一种苍凉的沉稳。

武汉,常常人潮拥挤,所谓闲庭信步,也早已还给了在承天寺夜游的苏东坡。二零一九年军运会的速度与激情仍留存影响,大号流星的果断和笃定有力的追寻填充了每分每秒,我仿佛置身于巨大的动态陀螺场,钦佩于这份新鲜活力感。

跋山涉水,微风正好阳光不燥,我忘却所谓距离,与两乡通感,故乡和异乡。

我相信每个人都将在漂泊中不自觉地成为一把量尺,如我一样,计算着从这里到那里的距离;但后来,我们会在乘风破浪的旅程中变成一只船桨,勤勤恳恳觅远方理想,克服难捱的离乡感伤。

毕竟,“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我们漂泊人的资本,恰是在于来日方长的时间。

热门搜索

热门推荐

X分享到微信朋友圈

打开微信,使用“扫一扫”,点击右上角“分享到朋友圈”。